※爱投喂糖糖的队长和喜欢被队长投喂的幺儿.
※我编的我编的我编的.甜就完事儿.
00.
——那今天俊凯不在，只有你们两个，会不会紧张？
——会，因为小凯是队长，有他在就会比较有底气。
这种问答在刚出道那两年经常重复，那会儿他们仨干什么都是共同行动，两个人出现的频率都很低，更别说单独出席。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媒体们就爱抓住这种机会，话筒怼到脸上来，同样的问题提个三番五次，乐此不疲。
好像期待能从他们嘴里听到什么别的答案似的。
不过即便如此，回答倒都是真心实意，并非为了体现团魂敷衍媒体。王俊凯确实有好好承担起队长的责任，他会亲手给他们俩盛饭，监督他们不许挑食；会检查他们的行李，提醒他们别忘掉日用品；会在上台前给他们打气，帮他们调整耳麦，打理刘海。
真有点当大哥的样子。
可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易烊千玺从小就心思细，在一起长大的几年里，他比谁都看得见他的不安他的惶惑。他们是队友，一起站在聚光灯下接受赞美，也一起跌在泥泞里承受非议。他知道王俊凯偶尔会在关灯后无人的舞室里一个人待着，抱着膝盖缩在角落，小小的一团。易烊千玺悄无声息地坐到他身边，也不说话，只是这么陪着，头扬起来靠着墙壁，静静地看对面落地镜里反射出楼外广告牌破碎的彩色光影。
这种陪伴像是无声的默契，没有人问，也没有人说，漫长的沉默里连时间都失去刻度。只是在某一秒钟，肩上忽然多一份重量，小队长会把脑袋靠过来，稍嫌长了的发尾扎着裸露在领口外的皮肤，毛刺刺的痒。千玺问他，睡觉吗哥，靠在肩膀的脑袋点一点，两个人就站起来，一前一后地回房间去。
第二天早晨起来，易烊千玺总能在床头看见几颗糖果。他换好衣服就会把它们收进口袋，洗漱过后如果还有时间，他就坐回床沿，剥一颗含在嘴里，一个人发会儿呆，等工作人员或者两个队友来敲他的门。
01.
易烊千玺有一本笔记本，就是很普通的那种硬皮，巴掌大，在学校小卖部买作业本时顺手拿上的。几年来一直带在身边，红色封面都褪色褪得有点斑驳，翻开看看，也没什么特别，只是每一页都贴了一张糖纸，纸质的塑料的，有奶糖也有水果糖，每一张都平平整整。易烊千玺把王俊凯给予他的每一点甜全都悄悄锁进来，连带少年心思，一并掩埋，藏得小心翼翼，不让任何人看见。
但王俊凯差点就窥探到他的糖果罐。
“哎，这是什么啊？”
在酒店退房王俊凯总是最后一个离开房间，他习惯性帮工作人员检查有没有遗漏物品。王俊凯手里拿一本红色小本子，一面高声喊王源的名字，顺手就要翻开看看，“王源是不是又是你把东西落下了？”
王源一口气吸进胸腔，还没来得及表达被冤枉的愤懑之情，易烊千玺先大跨步两步过去抢下，语速很快地说，“是我的。”
“……啊。”王俊凯还维持手里捧着什么东西的姿势，愣了一会儿才说，“什么东西啊千玺，很重要吗，怎么这么紧张。”
王源就凑过来挤眉弄眼，拿肩膀去撞易烊千玺，暧昧地说，“哟，不会是跟哪个小姑娘的情话集吧，我们小千千长大了啊。”
“没有。”易烊千玺第一时间去找王俊凯的眼睛，语气坚定的也不知道说给谁听，“是……单词本。”
王俊凯略略侧过脑袋，用食指搔了搔鬓侧的碎发，装不经意地把眼神荡开，转身去检查早被确认过一遍的桌子，“那你怎么不收好啊，下次一定记得都放书包里，幸好我看见了，不然记了这么久不就给丢了吗。”
易烊千玺攥着本子，小声回答，“知道了哥。”
02.
后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三个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永远是天南海北，连偶尔的合体都值得粉丝鬼哭神嚎大举庆祝。他们又何尝不想庆祝，毕竟见面真的好难，每天形影不离一转身就能左勾右揽的小时候终究成为过去，他们各自奔向大好前程，做最明亮的那团火焰。
但还是渴望相聚的那场大爆炸。
行程太满，易烊千玺算一算，又有一个多月没见过小队长。他的笔记本还塞在行李箱的夹层里安安稳稳，陪他飞遍国内国外每一个角落，可是糖纸已经好久没有新成员加入。那张蓝色的从一颗奶糖上剥下来的薄纸作为封底也有小半年时间，上面印着的小白兔都有点褪色，被易烊千玺用圆珠笔又描了一遍，找透明胶把它整个封起来，小心翼翼收好。
不知道是不是看他虔诚，当天晚上小队长就来梦里做客，还是前两年顶着西瓜头的样子，刘海长得被帽檐一压就遮住眼睛。他俩肩并肩坐在舞房里，依旧没有灯，但易烊千玺就是能看见黑暗里他略上挑的眼尾，洒进那双眼睛里的琐碎星光。易烊千玺一错不错地看着他，因为知道在梦里，所以可以不加掩饰。王俊凯的鞋尖在地板上打节拍，胶质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他忽然也看过来，像眼中银河倾泻，牵起嘴角笑着，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他喊他，“千玺——”
然后就梦醒，睡前滑落在枕边的手机由于翻了个身就贴到脸上，此时正嗡嗡震动着，亮起的光刺痛眼皮。
易烊千玺沉默了几秒，还是昏昏沉沉地接通。对面没有声音，易烊千玺也没开口，两边像对峙一样相对无言。这种无声电话以前也接到过，易烊千玺缓了两分钟，意识稍微回笼，他想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一边沙哑着嗓子问了句谁啊。那头还是没有应答，易烊千玺不耐烦，正打算挂掉电话，忽然听见对面轻轻地喊：
“千玺——”
易烊千玺蓦地睁开眼，简单两个音节挟细小电流钻进脊柱，驱走全部睡意。他陡然清醒，睁眼看屏幕上的来显，舔一舔下唇，干涩地喊，“小凯？”
对面低嗯一声，犹豫音调里透着不安。
“……千玺，你睡了吗？”
易烊千玺也没想隐瞒，答得直截了当，“睡了。”
“啊。”对面好像更加局促，“那，那我……”
“别挂。”这么多年默契，易烊千玺用头发丝儿想也知道他队长接下来要讲什么，直接截断，“有话你说，我听着。”
王俊凯估计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又“啊”了一声，有点呆，踌躇着斟词酌句，双唇张了又合，才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要他说什么？
拍戏受了伤，为了不影响剧组进度硬扛着没说，现在疼得睡不着觉；工作连轴转，不断地面对镜头面对媒体，表情已经僵到快不会微笑；好想回家好想睡觉好想拥有假期，好想随心所欲地去想去的地方，好想见到想见的人。
——谁又不是呢。
王俊凯忽然觉得无话可说，只能抽了抽鼻子，歉意地开口：
“其实也没什么……”
易烊千玺叹了口气。
“王俊凯。”
他说。
“别忍。”
03.
——再忍忍。
从小到大，这个词听得最多。
开肩压腿时咬着牙掉眼泪，得忍；行程太满赶通告赶到没时间睡觉，得忍；看见网络上不堪入目的言论，得忍；为了上镜晚上必须少喝水，得忍……
要忍的事情太多，多到他都快以为忍耐是理所当然，但是易烊千玺跟他说，王俊凯，别忍。
“我……”
“我不知道你那边出了什么事。”易烊千玺忽然又抢白，“但是能让你这个点给我打电话，肯定不太好受。”
王俊凯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整个人四肢舒展开，摆成个大字，看着酒店的天花板，听电话那头一句接着一句。
“哥，你听我说。”
“现在没有办法，我也飞不过去，不能像小时候你跟王源儿逗我开心那样陪着你。行程这么满，咱仨很难见上，但你记得我们永远是三个人。”
“你什么时候难受了，不开心了，累了。你别忍，说一声。”
“我跟王源儿都在。”
王俊凯边听边收着声笑，嘴角向上扬起来，连虎牙都藏不住了。他笑了一会儿，对面说完这几句也没了声音，一时通话里只剩下电流细微的杂音。易烊千玺大概是后知后觉的开始害羞，两边沉默了好几分钟，才又听见幺儿开口，“……王俊凯你还在听吗。”
“听着呢。”王俊凯说，尾音里还捎点没敛住的愉快，“我没事，谢谢你千玺。这么晚了赶紧睡吧，小朋友还要长到一米八呢。”
听语气是真的没事，易小朋友松了口气，神经慢慢松弛，于是睡意又卷回来开始让他眼皮打架。易烊千玺把自己往被子里卷一卷，闭上眼睛说，“也不知道是谁把我从梦里吵起来。”
“对不起啦。”
王俊凯的声音就在耳边。
“下次哥请你吃糖。”
04.
过度疲劳的人入睡总是很快，比如王俊凯，只要给他闭上眼睛超过三十秒的机会，他就能随时随地进入睡眠，以至于易烊千玺手机里能存到他千八百张千奇百怪的睡姿。但是昨晚竟然是易烊千玺说着说着就先睡着，早上起来一看，手机没电关机。
他爬起来接上电源，进卫生间洗漱，抓着毛巾出来，看见床头被拔掉电话线的座机旁边放了一颗水果糖。
易烊千玺先是顿住，随后几大步跨到床头柜，拈起那颗糖，左右环顾几圈搜寻踪影。门外传来刷房卡的声音，把手一转，易烊千玺迅速把目光定到那个方向，呼吸本能都快丧失，心脏好像被慢慢打开的门推到角落，不断挤压。他没来由的紧张，心里还克制不住地猜测，难道会是……
“哟，今天起得早啊。”
……。
谁也不是。
幻想破灭的小易冷漠地收回目光，往床上一坐，软垫质量太好，带得他整个人弹了弹。
“怎么了这是？”胖虎手里拎着早餐，一样样往桌上放，偏过头来打量这位一早起来就没好脸色的爷，“没睡好啊？你昨晚休息不挺早的吗。”
易烊千玺摇头，视线落在手里把玩着的果糖，然后把它举起来问，“这糖哪儿来的？”
“什么。”胖虎分了他一个眼神，“还能哪儿来的，我放的呗。”
易烊千玺真有点小失望，眼帘垂下去，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干嘛啊这个态度？我就说你不爱吃吧。”带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看一眼就能明白情绪，胖虎摆好筷子走过来把糖拿走，“行了别看了，还看什么啊吃饭吧。”
“哎等等等等！”易烊千玺半起身把糖夺回来，“什么意思，什么叫就说我不爱吃，这糖到底哪儿来的？”
“咳，你队长刚打电话非要我放的，说你会想吃。”胖虎说，“我这儿哪儿有糖啊，这不刚下楼买的，还是王俊凯指定的牌子。你说那小孩儿麻不麻烦？我都说你肯定不吃了，他还偏不，真行。”
易烊千玺乐得摇头晃脑，立马反驳，“谁说我不想吃？”
“啥玩意？”胖虎一脸莫名其妙，“怎么的这啥时候惯出的毛病还非要大早上吃糖？以前也没见你有这习惯啊。”
“一般情况下没有。”易烊千玺边小心剥开糖纸边说，“今天我高兴。”
“高兴也不能大早上起来就吃糖啊！”胖虎干瞪眼，“早饭还没吃呢祖宗！”
易烊千玺把糖塞嘴里，糖纸展开了先放进手机壳，手一挥，留给助理一个后脑勺，“你先吃吧，我待会儿，糖吃完了我就来。”
“什么毛病。”胖虎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明白这几个小孩儿的脾气，走回桌旁坐下嘀嘀咕咕，“你队长还真挺懂你，怎么就知道你今天早上能高兴呢，还连糖都准备好了。”
——因果颠倒。
易烊千玺在心里鄙视自己助理的逻辑。
不是他高兴了想吃糖，而是因为收到了糖，所以才高兴。
05.
接下来半个月又是各自忙碌的焦头烂额，偶尔在三个人的小群里说几句话，朋友圈互相点点赞，再没别的交集。直到这回又堵在去机场的路上，胖虎摁着手机，忽然把屏幕递给他看。
“王俊凯还有四十分钟落地，跟咱们现在要去的同一个机场。”
易烊千玺听完，很平淡地瞄了一眼工作群里的行程表，把头转回来继续看他的电子书。实际上已经什么都看不下去，满脑子都是小队长那张脸，想着会不会偶遇，到底要不要发微信约他一会儿在机场见一面。
本来不应当这么纠结的，撇开他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作为队友，恰巧能碰上就见一面也是理所应当，说不准还会被冠上各种感人兄弟情的名号挂上热搜。
但是现在易烊千玺不敢，他摸不准王俊凯到底什么意思。半个月前那通深夜电话，易烊千玺开机之后才发现通话时间竟然是三个多小时，他跟王俊凯聊天不超过半个钟，剩下那三小时他早睡着了。他没挂电话，为什么王俊凯也没挂？是他也睡着了，最后自己手机没电关机才结束通话，还是王俊凯真的一直在那头听他睡觉听了三个小时？
——后者怎么想都不是社会主义兄弟情该出现的桥段。
易烊千玺也想过开口问，但王俊凯的表现完全像无事发生，要他怎么问？嘿哥们你上回打电话怎么没挂啊，是不是听我睡觉来着？
实在没法开口。
电子书在同一页停留了四十分钟，易烊千玺回过神，已经能看见机场的轮廓，他终于点开微信，选定置顶的对话框，字斟句酌地打了一行，手指悬在绿色的小键上方迟迟摁不下去。易烊千玺正做人生中的重大决定，连车进地下车库停稳都没发现，还在思考发还是不发，这是个问题。外面忽然有人敲窗，易烊千玺一抬头，隔着车窗只能模糊看清轮廓，带着帽子口罩，不知道是谁。
易烊千玺没敢轻举妄动，心想该不是私生，外面那人又用指节叩了叩窗，喊了声，千玺。
易烊千玺立马把门拉开。
那人迅速钻进来，口罩一扯，跟大家打了个招呼，然后转向易烊千玺，“千玺？”
“……小凯。”易烊千玺腿上还停留着王俊凯从他身上蹭过去坐到旁边时身体接触的触感，然后才反应过来他队长的行为有多危险，立马侧过去急急询问，“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小马哥他们呢？”
“在那边等我呢。”王俊凯用下巴示意了个方向，“没事，我也是秘密行程，没人发现我。你们也要赶飞机吧，我马上就回去。”
易烊千玺看着他，忽然语塞，王俊凯就笑，像以前一样亲昵地戳他的肚子，“你看什么啊，我跑过来找你你也没话跟我说。”
长大之后的易烊千玺还是怕痒，没忍住也笑，抓住王俊凯的手不让他再动。王俊凯也没挣，就顺势把手翻了个方向，手指打开，露出掌心的一颗奶糖。
易烊千玺放开他，把糖拿起来，用眼神询问。
“上次说过的，请小朋友吃糖。”王俊凯给他飞了个成熟男人的wink，“怎么也得我亲自送过来才算数吧。”
“行了，我得走了。”王俊凯一看手表，又撑起来从易烊千玺身上越过去，飞快下了车，站在外面朝他们挥挥手，“再见千玺。”
易烊千玺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把门带上，跑了几步，钻进另一辆车，那车朝他们闪了两下灯，慢慢开走了。
06.
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小队长让易烊千玺从过安检到登机都一直神志恍惚，等在座位上坐好，飞机冲上蓝天开始平稳巡航，他的心跳才也平稳下来。
专程给他送颗糖吗。
易烊千玺翻开掌心，盯着那颗获此殊荣的奶糖，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发觉有哪里不对。他看了又看，最后肯定问题出在包装上。两侧拧在一起的边缘好像不太平整，有点粗糙了，就像被人拆开过又拧回来一样。
为什么要给他一颗拆过的糖？易烊千玺不自觉蹙起眉心，动手把糖纸剥开，果然在上面看到了隐约的字迹。易烊千玺拿开奶糖，小心翼翼地展平糖纸，看见那张方形纸片的中央静静停着一排字，字迹不太清晰，但是工工整整，认真得都不太像那个人平时写字的狂放风格。
说是一排，其实也只有三个字，是他们的一首歌名。
——“喜欢你”。
